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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写诗心 卓然成中坚

2017-08-02 15:08来源:梁时民作者:王平

 —梁时民工兼写花鸟画释读
文/王平
    工笔、写意,重彩、水墨,这些先贤们创造出来的表现形式和材料,既是后来画家追求个人风格的基石,也是画家留下个人性情,超越前人的标杆。面对前人留下的工笔和写意,齐白石将其重新有机组合,创造产生新的形式。这就是齐白石工兼写花鸟画独特样式,极工的草虫配上极写意的花鸟配景,这可以是说齐白石对中国现代绘画的贡献。齐白石大写意花鸟和工致草虫的完美融合,达到了后人难以超越的高度。但齐白石一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虽然在大师所涉及的范围内后人很难超越,但是就题材方面和画面的形式构成及意境深广方面仍然给后人留下了相当广阔的开拓空间。当代著名花鸟画家梁时民先生就是继齐白石之后在工兼写花鸟画的完善和开拓上出现的一个富有成就的才俊。
    应该说,在齐白石之后,梁时民先生和他的同辈最杰出的贡献是他们没有单纯地继承齐白石工笔草虫与大写意花鸟配景的融合,而是又在题材上开拓当年大师所几乎没涉及到的工笔禽鸟与写意配景的有机融合,更可贵的是,如果齐白石的工兼写是主要以折技和几个相对简单的物象凭其及高超的笔墨加以组合的话,那么,以梁时民先生为代表的当代工兼写花鸟画家群却在场景图式的表现和丰满上有了更加深邃的精神上的自我追求并形成了特有的典型当下时代风格,特别是作为其中代表人物的梁时民先生则创造了他为当代美术界瞩目的彩墨淋漓、诗画交响的艺术风貌。
    一个出色艺术家的成就和风貌的形成,必然是与其本人的交游和学习经历息息相关的。
    梁时民先生生于艺术之家,自幼就受家庭浓郁的绘画和音乐艺术氛围影响,对艺术的高度痴爱和迷恋。1984年,梁时民先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四川美院中国画系。一身扎实的速写能力和造型能力,和众所周知四川美院的创新精神,这注定,他对中国绘画的传统样式的突破,不会像一些极端的国画家那样会放弃中国画笔墨的生命线,他自觉选择了在花鸟画场面的宏大、意境的深远、气韵的高古都进行了深度的挖掘。  
    开阔、沉郁、肃穆,使他的花鸟画有了一种天然的山水气质,这对一个花鸟画家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同时也是其他花鸟画家所不具备的。从《包谷林》《群聚》《荷塘清趣》中我们可以鲜明的看出这一点。但是梁时民并没有满足自己在艺术上的既得成就,他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试图在人文高度上使其作品到达一个新的境界,为此梁时民先生又开始攻读人文学方面的博士。作为当代中国花鸟画代表人物之一,梁时民的文化结构无疑是鲜有能及的,画家攻读人文学方面的博士学位,全国都难觅几人,四川更是闻所未闻。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梁时民先生在人文综合修养的追求和完善,将会使其花鸟艺术具有他人所不具备的软实力和文化基因。翻阅梁时民的作品题目,就如同走进文心诗境,《窥鱼翘立》《风摇青玉枝》《夏梦》《秋声》《秋风乍起》《渊水厚千尺·素雪覆千里》《沐秋》《雨洗清涓涓净》等,无不隐显着诗的景韵,真可谓画中有诗,诗中有画,诗画交响,画人合一。徐悲鸿曾说过:“画家固不必工诗,但以诗人之资,精研绘画,必感觉敏锐,意趣隽永,而不陷于庸俗,可断言也”梁时民先生无疑是有这份文眼诗心的。
    梁时民先生对自己崇拜的艺术大师齐白石不仅是有所继承,而且他一定程度上发展了工兼写花鸟画。梁时民先生在工笔草虫上的研究上主要师法于宋人和齐白石,对于工笔草虫刻画的精工程度,梁时民先生丝毫不让古人。更重要的是,梁时民先生远师宋人,注重的是精神气韵上的把握,富有“古意”,远离了明清以来尤其是时人单薄媚俗,赵孟頫说“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梁时民先生是深解这点的。他把草虫这些微小的生灵放到了更为宏大的主题世界中去,而不再局限于折枝式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枝,让观览者不觉间增添了对大自然的敬畏和自然造化之美的神往。《秋声》是梁时民先生草虫类工兼写作品的代表之一,此幅作品描绘了南国秋日的林间,晚秋季节,万物成熟后即将凋零,画面以桔黄和黄赭色似暖还冷的调子为主,内容丰满且疏密有致,虚实相合、笔墨流畅自然,三只精工且聚散相宜的知了是点睛之笔,使读者感同身受秋意的浓郁,那知了的鸣叫,不知不觉已经嘹亮在读者的耳畔,作品格调高古,意境浑厚深远,可见梁时民先生对秋景的独到把握。那秋之景,秋之声,秋之意,秋之韵,秋之境,秋之神或许已深入到作者的神髓,才使作者如此为之代言。唐代大诗人刘禹锡诗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如此秋之境界,应该梁时民先生内心的真实写照吧。很显然,与白石翁的草虫工兼写花鸟画相比,在笔墨的力度和厚重方面,梁时民先生或许很难超越白石先生,但从思境深远的开拓和图式的深度呈现上,梁时民先生无疑是大大地发展了白石先生,梁时民先生的发展是建立在其强烈的个人面貌和当下的时代特征基础上的,或许他的具有历史开拓性的禽鸟类工兼写题材花鸟画更清楚他向我们传达了这一点,如《群聚》《秋思》《荷塘秋趣》。色墨的自然交融,工与写的和谐统一,更重要的是画家对自然生命的那股浓浓“静水深流”般的爱意。在梁时民先生作品中,我们看到众多的描写秋的题材,秋是诗的季节,这恰好暗合了作者的诗人之心。观察秋,体会秋,吟颂秋,描绘秋,秋的成熟,秋的多变,秋的斑斓,秋的大美无声,秋的消息,秋的感伤,秋的落寞,秋的状味都一一蕴涵在先生那生发造化的毫端和素宣当中了。无论是先生笔下的野鸭、白鹭及其它不知名的鸟禽先生都能赋予其历史的厚重和高古品格,更融进他那任情挥写的苍茫无际的画境之中。
     对于笔墨的表现力,梁时民先生十分看重,他对笔墨的修炼也从不懈怠,一如既往,无论是大写意还是小写意,梁时民先生的画面中总能看到他那超常的线条张力和丰富变化。钱来忠先生说“观梁时民作画,有一种淋漓痛快之感。他下笔神速,大笔挥洒,转瞬之间既将一幅作品的构成框架落成。”大刀阔斧,随意生发,一点一划无不恰到好处,达到一种天真平淡,满纸烟云的艺术境界。所谓宇宙在乎手,眼前无非生机。什么是灿烂之极,什么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这是有舞动的线条,华滋的笔墨组成的不天真烂漫在之境。用清代恽南田的话来形容最为合适:“元人优秀之笔,如燕舞飞花,揣摩不得;又如美人横波微盼、光彩四射,观者神惊意丧,不知其所以然也。”梁时民先生对用笔虚实的理解和高超实践又无不恽氏。暗合“用笔时笔笔实却笔笔虚,虚则意灵,灵则无凝滞,不滞则神气浑然,神气浑然则天工是矣。夫笔尽而毫无穷,虚之谓也。”这当然梁时民先生对用笔的高超实践与其对书法的重视有关,先生重视临池,尤重视读贴,从先生对先贤书法的学习过程中,先生提高的不仅是线条的表现力,也无意中提高了作品的厚重感和艺术高度,书法对于先生而言,不仅是绘画的一个有力的辅助,更是人生修养的一部分。
    梁时民先生的作品在用色上有其特有的韵律,梁时民先生的画绝大多数以冷色基调为主,这可能与其描绘的多为秋景有关。但在冷色的画面中,梁时民先生总是巧妙地加上一些暖调点缀其中,这种暖调常以朱红为主,给人以希望和憧憬。或许是受到西方印象派的启发,把除鸟禽和草虫等点睛元素以外,他喜欢把其它物象杂揉在一起,使色与墨交融,自然渗化,而物象的形质隐于其中,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使整个画面更加浑然一体,情感交融,与西方大师莫奈的画面有异曲同工之妙。
    梁时民先生是深谙传统笔墨深意的,他对新技法的开拓,特别是对画面中肌理的运用一直有自己的态度。无论是创作工笔巨制还是工兼写,梁时民先生认为肌理是创作中的辅助表现手段,不认为肌理在创作中起主导作用,这方面梁时民先生与著名理论家郎绍君先生对肌理的运用看法不谋而合。郎先生认为当代多数全国性画展中不少画家把肌理运用得很多很好,然而这些画家一离开肌理的制作就不会画画了,甚至画出来的东西不能看了,没意义了。郎先生认为运用肌理不是为了削弱画家笔墨的表现力,而是适当的运用来增强笔墨的表现力,一味地陷进肌理制作,中国画创作就会没前途的,不是中国画的正途。梁时民先生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但他不排斥肌理的运用。从梁时民先生的作品中,我们看到其肌理运用完全是为笔墨表现和意境的表达服务的,是不露痕迹的,因为梁时民先生恰当的肌理运用已经成为作品中有机的一部分。
    梁时民先生在花鸟画领域特别是在工兼写领域的创造已有目共睹,在近期的十一届全国美术作品展中,他的花鸟画作品是四川美术界唯一获得获奖提名的中国画作品。难能可贵的是,梁时民先生在山水、人物领域也常有涉及,甚至创作了不少山水画佳作,梁时民先生在“纪念5.1 2大地震一周年全国美展”的《四川依然美丽》就是一幅融山水、人物于一炉的优秀之作。正是梁时民先生在中国画创作领域的全面和多能,为他花鸟画的天才创造提供了丰富的养分。
    梁时民先生在花鸟画领域突出的成就使我们读到了他深厚的综合修养,尽管如此,先生依然十分勤奋于读书、作画,在家中、画室以及办公的地方,书籍、画册比比皆是。身为中国美协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和四川美协常务副主席、秘书长、四川省美术馆长,梁时民先生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但是梁时民先生总是不舍得放下他的中国画创作。在他美协的办公室中有一个不大的画桌,在公务后稍能喘气的时候,梁时民先生就拿起毛笔,尽情地挥洒自他内心的诗境自然。
    历代绘画大师几乎都称得上理论大家,从荆浩、郭熙、苏轼、赵孟頫、董其昌、董寿平、石涛到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傅抱石等无不富有深厚的理论修养,同样,梁时民先生深厚的艺术修养和人文修养使他在绘画理论研究中也颇有独到之处,先生一落笔便发异响,言他人所不能言。如他的《关于中国形神论之浅析》《元代山水画风格特征及形成的原因初探》都是同类论文中的优秀之作,先生为文的观点鲜明,触类旁通,文字简洁而不作无病之呻吟,其行文优美,使读者在美的享受中收获知识。
    任何一个杰出的画家出现都不是偶然的,梁时民先生在工兼写花鸟画领域的杰出成就无疑是齐白石之后不可或缺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悠远、萧散、宁静、和谐的画风在当代中国特别是四川地区产生的影响无疑是深远的。四川省美协前主席钱来忠先生对梁时民评价极高,他说“梁时民先生是一位高扬东方艺术精神的豁达人物。他是当代中国水墨艺术重要劲旅的中坚。是一个才情横溢却又谦虚内敛的优秀才俊。无疑,他是当代中国最有技术功底而又最有造型表达力的画家。”这种骄人成就的取得自然与先生高尚的人品,幽雅的情怀,严谨的治学,真诚的性情,艺术的天才及勤奋是密不可分的。我们相信,梁时民先生对花鸟画执着探索和成功开拓无疑对中国花鸟画的进一步发展具有典范性和前瞻性的启示。